黎哲:“……”这人是真的很会惹他生气。
接下来几天,段飞果然开始了放假模式,不上班,不外出,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和黎哲同处一屋。
黎哲的计划被打乱,哪哪都不痛快,想方设法整走继父,就算不能将对方扫地出门,也决不能让对方讨到好。
因此,他鸡蛋里挑骨头的功夫进步神速。
段飞明面上没有生气过,但是黎哲已经见识到他比自己造诣更高的阴阳怪气和阳奉阴违。
可能是恼羞成怒,又可能是和段飞的气场天生不对盘,黎哲的脾气越发见长。
就那么过了一个星期,这天黎哲早六点就起了,醒来时还有点分不清梦境现实,生理欲望在梦里偃旗息鼓,他面对的只有湿了的内裤。
忍耐好几天的一把火终于泄了出来,用了黎哲最不愿意的方式。
或许他真的需要发泄,需要多出去走走,透一透气,不然迟早内伤。
他果断扔掉内裤,换了一身运动服,早餐也不吃就下楼。
下楼梯时迎面撞上同样早起的段飞。
黎哲心道:“新的一天,新的倒霉。”
他们一个上, 一个下。
黎哲冷着脸,往左绕一步,段飞也跟着他同一方向移动,再次堵住了彼此的路,两人面面相觑,如是者来回左右横跳了几次,竟然一步没有迈出去。
“你故意的吧?”黎哲怒道。
“有没有可能是你故意的?”段飞道。
“我要是故意,肯定是故意推你下楼梯。”黎哲一点就着火。
段飞没让步,漆黑的瞳仁像泛着冷光的黑岩,一错不错地俯视着继子:“我哪里得罪你了,就因为我和你妈妈结婚?你恋母吗?”
印象中腼腆沉默的继父越来越远,眼前的男人虽然长着同一张脸,可气质截然不同,黎哲认为段飞不去演戏是浪费人才。
他不服输对视回去:“没有。”
说起来有点心虚,段飞没有得罪过他,母亲喜欢什么人他管不着,也没资格插手,说到底感情是很私人的事,黎哲很懂道理,但挡不住就是讨厌继父。
讨厌到即便知道自己不对,还是忍不住口不择言道:“不喜欢你可以滚,没人逼你。”
段飞都气笑了:“从头到尾只有你不喜欢我。”
黎哲再次否认:“我没有。”
他只是很讨厌“继父”这个角色。
“你一天到晚吃我家住我家的,能要点脸吗?你跟我妈结婚不就是为了钱……”黎哲搜肠刮肚数落起对方的不是。
段飞掏出手机,问:“要多少?”
黎哲:“什么?”
段飞:“钱,你想要多少?”
“你比我有钱吗?你这钱也是从我妈那儿要的吧?”
黎哲知道他像极了无理取闹的熊孩子,但是怼段飞已经成了条件反射,对方简直就是他的触发器。
段飞把手机收回兜里,突然面无表情逼近他。
黎哲立刻警惕后退,后背抵在护栏,低喝道:“别靠近我!”
段飞两手撑在他身后的护栏,距离近了,黎哲当场感觉到身高的压制,他也很高,但比对方矮了半个头,青少年的体型和成年人还有明显的差距。
“我说,”段飞继续逼近,距离近得有点危险,两人鼻尖只余下五公分时,他终于停下来,声音低缓地笑着说,“你这种性格真是让我很讨厌。”
段飞长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,但笑容柔和了他的五官,好像初夏爽朗的风,笑着时,就连那双深黑得难以察觉情绪的眼睛也泛着笑意,可他偏要用这样的笑,说出杀人诛心的话。
黎哲气得眼眶泛红,浑身发抖,他皮肤本来就白,此时像极了被欺负得要哭的小兔子。
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,意识到段飞不会死在眼神杀之下,他想也没想就扬起巴掌,打算给这个不识好歹的软饭男一些教训。
“没让你喜欢!”
然而段飞更快一步制住了他的手腕,用力得黎哲以为腕骨会被折断。
“我猜也是,”段飞捏着他的脉搏,感受他心跳加快,不由觉得好笑,继子是个什么都摆在脸上的小孩,又嘴硬得很,以至于欺负他的过程分外有趣,“既然你努力让我讨厌你,好吧,如你所愿。”
段飞看着黎哲神情一僵,脸色微微发白,接着后退一步,在小孩脑袋上薅了一把,头发意外的柔软顺滑,还挺好摸的,然后在黎哲揍他之前收手,调戏完继子,他头也不回就走了。
黎哲咬牙盯着男人的背影,估量了一下动手的胜算。
得出一个让人不满的结果后,他狠狠一脚踹向护栏,憋着一股劲儿去外面跑步了,心里冒出许多乱七八糟杀人灭口的桥段,最终都在“这人是母亲名正言顺的丈夫”的阻碍下被一一否定。
这么多年了,段飞是母亲唯一带回家,给黎哲介绍认识的伴侣,是母亲法律上的丈夫,是他的……继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