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秋的天气已经有了凉意,入夜,老旧的居民区被凉风拂过,白天积攒的热气一扫而光,风一吹,仍旧泛着绿意的树叶沙沙作响。
附近居民趿着拖鞋慢悠悠地在饭后出来散步,某座居民楼前面正好有个广场,破旧,但地儿挺大,旧时楼房盖得很密集,这儿是附近最大的一处空地,因此人很多,跳舞的大爷大妈,打篮球的,打羽毛球的都有,看着挺挤,但地盘分得相当明确,河水不犯井水,谁都不得越界,地方就这么多,谁抢地盘准得吵起来。
阎高从图书馆下班,他穿着黑色的T恤和牛仔裤,干干净净的,他一年前在广场对面租了个房子,如果不是条件太差,一般不会选择在这里住,有条件的人都搬走了,居民的素质可想而知。
他越过广场,靠近居民楼的时候有人跟他打招呼,阎高沉默寡言地点了点头,邻居也不意外,这小伙子是个冷酷的人,不过平时让他搭把手也愿意,看着不好惹,但也不难相处。
但是有稍微熟悉他的就知道一点内情,阎高确实是个不好惹的人,他是本地人,高中十几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学坏了,这一带跟他差不多年龄的都怕他,后来大人看他的眼神都犯怵。
听说阎高成绩很好,考上了城里的大学,一家人随之搬走,不知道为什么一年前阎高却回来开了个图书馆,按道理这还挺有钱的,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租房子住。
别人问他,他只是淡淡地说:“习惯了,没什么不好。”
然后再多的别人也不敢问了,他眉眼沉下来的时候有点凶,跟他说话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睛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。
老居民楼隔音不太好,跳广场舞的勒令不准超过晚上九点,不然片警要来赶人了,九点一到,外面陆陆续续开始收摊散场,音响和人声渐渐消了下去。
阎高家装了隔音板,倒也不吵闹,他家收拾得很整洁敞亮,回来的时候他扫了眼鞋柜旁边一个摆满了艺术品的柜子,上面全是他收集回来的工艺品,很有艺术气息,一看就价格不菲。
阎高今晚特意晚睡,到冰箱拿出速冻食品,随便吃了晚饭,打开投影看了一场电影,看到一半眯了一会儿,醒来后十一点多,然后下楼。
碰见一个倒垃圾的邻居,那人问他那么晚还出去?
阎高:“嗯,吃夜宵去。”
他拐进了居民楼后面的巷子,二十分钟后出现,两手空空从后门回家。
一进门,他就顿了顿,然后赶紧把门关上上锁,钥匙啪地扔进了鞋柜。
屋子里的灯全部打开,厨房突然传出了硬物倒地的声音,阎高长腿一迈朝厨房走去。
里面好像有人踢翻了锅碗瓢盆,叮铃哐啷地砸了一地,阎高抬手推开了厨房门,里面传来一声尖叫,只见半个身子卡在了厨房的窗户上,那人挂在墙外正惊恐地扶着窗框,几乎就要掉下去了。
最近一段时间阎高发现自己家中好像少了点什么,检查之后发现柜子上的艺术品少了几个。
最开始是一些他用不上的现金,毕竟现在多数手机支付,现金他就随便放着,然后就不见了,钱不见了没什么,艺术品不见了也两个不算什么,但是连续丢失就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阎高知道他家是遭贼了,而且还是被贼惦记上了,偷一次不够,这做客似的三不五时来一次,那还得了?
这楼里是没有监控的,有的自己装了防盗门和防盗窗,每天有片警巡逻,但因为这里人员复杂,房租便宜,流动人口也多,管不大上来。
但入屋偷窃这样的还是少数,这人也太大胆了点,但论大胆要是要数阎高,他没报警,他自己逮着贼了,一点儿也不怕别人谋财害命。
那小偷扒拉着窗户,那窗户年龄可能比他还大,擦得干净不代表稳固,螺丝都开始松动了,小偷看了一眼吓得肝胆俱裂,大喊:“救……救命……拉我上去……拜托了!”
阎高住最高层,八楼,这层高掉下去非死即伤。
阎高见状不慌不忙地上前,双手抱胸看着脸色苍白的小偷,他说:“我为什么要救你?”
“对不起对不起!我以后再也不会偷你家的东西……不是!我以后再也不偷东西了求你救救我,大哥我不想死!求你拉我上去,你报警吧我愿意去坐牢随你怎么处置都可以!”
阎高一挑眉,还是不伸手拉他,问道:“随我怎么处置都可以?”
一般问出这样的话对方都是不怀好意的,小偷顿了一下,犹豫了,要是对方要卸他手脚,凶残起来怎么办?但是这时候窗框“咔嚓”一声,嘎啦嘎啦地变形。
小偷身形晃了一晃,窗框撑不住的同时他的体力也开始支支撑不住自己,就在他松开了一只手,剩下一只手扒着窗框即将掉下去的时候,阎高飞快地攥住了他的手。
小偷满头大汗,脸色惨白,张大了嘴巴就要叫,但阎高的声音好像从地狱传来一样的冷:“闭嘴,叫出声就松手。”
小偷一口气噎住,在生命威胁下不敢出声,他微微低头一看,吓得几乎要哭